打年糕的手工作品(打年糕,打出年味来)

时间: 2025-02-07 07:54:37

村里打“晚米馃”,有最温馨的场景,是我内心深处温暖的记忆。

老家称年糕为“晚米馃”。“年糕”有“年年高”之意,意味着一年比一年高,年年高升、年年丰收。也寓意“年年长高”,图个吉利。

农历小年前后,年味越来越浓了,开化农村家家户户忙着年货,其实,就是准备些冻米糖、炒蕃薯条、做点豆腐之类。那时,农村里不论贫富,都要杀上一头猪过年,只是大小而已。还有就是打年糕。我们那里叫打“晚米馃”,每户人家都要打上个百把斤。晚米馃炒起来简单,放点肉和青菜很香,吃下肚耐饥。来年春后,是种山的男人的饭餐。

现在的年糕,大都是把米碾成粉,用机器压制而成,不香,也没嚼劲。

那时,村里种田,要留出一些田来,种粳稻,用来分给大家“打晚米馃”。粳米是大米的一种。在中国南方均有栽培,种植历史已有6900多年,根据收获季节,分为早粳稻和晚粳稻。米粒为椭圆形,丰满肥润,质地硬而有韧性,早粳米呈半透明状,米质较差;晚粳米呈白色或蜡白色,品质优,村里种的就是这种晚粳稻。

农历年前,该干的农活做完了,村里就以生产队为单位,为社员打年糕。我们村小,拢共就20来户人家,全村的劳动力也就30来个,不记工分,全部上门打“晚米馃”,场面温馨又热闹。

事先将晚粳米淘尽,放入饭甑里蒸熟。村里的正劳力抬来四百多斤重的大石臼,放在堂前,拿来捣棍、木捶。将蒸熟的晚粳米倒入石臼中,六、七个人围成一圈,用捣棍一下下地捣,将饭粒捣烂,之后再用木捶打。木捶用青冈一类的硬木做成,直径约十二三公分粗、四五十公分长,有柄连接,重十多斤。

待饭粒捣烂后,再由两个人抡捶打,打到不见米粒时,改为一个人打。这时,粳米已经比较粘了,就要有一个人把石臼里的米糕翻动,打一下翻动一下,这个事是我本家大伯羊牯来做。他19岁时,放弃了区里的供销社的工作,回村当了大队长,一次巡山时,踩到了打野兽的地炮,一声枪响,从此瘸了脚,干不了重活,只能做些讨巧的事。

粳米饭打到这个时候,就很粘了,一般都由力气大的人抡捶。抡捶是有花样的,有流星捶、圆圈捶,木捶每次砸下,都会发出“啪”的沉闷声,起捶时将糕粘带起长长的一片。羊牯就要翻动,他的双手异常灵活,用冷水浸手,将石臼四周的米糕压下,使之均匀的受力。压下过程中,又在木捶抡起时,将水抹在捶上,以让木捶与糕体更容易分开。

待到米粒变成软糯的糕体时,就起臼了。女人们围在八仙桌上,把粳米糕揉成个小团,搓成长条切好,年糕就算做成了。

这家打好后,接着去下一家。

年糕做好后,凉上几天,要放入木桶或缸里,用水浸着,不然会起皮开裂。经常换水,可以放上几个月,吃到来年的初夏。

开春后,村里开山种苞萝,为节省下山上山来回吃饭的时间,要送饭上山吃,我和村里的小伙伴们就会挑着装满年糕的竹筒,送饭进山。晚米做的年糕,有嚼头、韧劲好,抗饥。爷爷和父亲,嚼着年糕,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。

农家自己打的年糕,硬实,筋道,不粘牙。可以炒着吃、煮着吃,还可以油炸蘸着白糖吃。无论是炒腊肉、炒冬笋还是炒青菜,都很好吃。

现在,随着生活节奏的改变,当年那种富有仪式感的打年糕已成为一种文化。离生活也越来越远了。其实我想,人生也一如打年糕,何尝不是得经过千锤百炼,才能脱胎换骨,达到更高的境界呢。